曾经,看小电视是如此的隐秘和让人兴奋。
今天看来,有些可笑,那时却是个天大的秘密。
张海龙《西北偏北男人带刀》之
录像机
这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大概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吧,一个闭塞单调的年代。一台录像机出现在那个年代里是一件很突兀的事,就像是表面平滑的玻璃上凸起了一个毛刺,怎么摸怎么不舒服。这个故事与录像机有关,与黄色录像有关,也与一个谎言和一起盗窃事件有关。
兰州城区西部是一个巨大的工业区,天永远灰蒙蒙的,电厂的烟囱顶端总是燃着不熄的火焰,空气里隐隐飘荡着化学的气味,人们走在街上看起来都心事重重。大厂的青工们都住在宿舍区里,就是那种老式的居民楼,几个青工住一套单元房,每人享有其中一个房间,类似于今天的合租房。那都是些刚刚长成的热血青年,对异性充满了渴望,对生命充满了好奇,工业区严重的男女比例失调使他们的情感备受压抑。八小时之外的业余生活,为了打发无聊的单身生活,也就是喝喝酒,打打牌,吹吹牛。
有一天,小王拿回来一盒录像带,神色紧张而诡秘,把舍友小张和小李叫到一起,称手里拿的是一盘顶级黄色录像带。 这之前,三人都听说过黄色录像这东西,心向往之久矣,却从来无缘看到。这盘带子是小王一个朋友从广州带回来的,据说非常刺激。
三个人拿着这盘录像带束手无策,既无电视更无录像机,总不能在墙上挖个缝插进去看。思谋了几天,终于在楼上一对新婚夫妇那里借来了全新的电视机和录像机。为表示感谢,把那已婚男人也拉来一起看片。像所有初次看黄片的人一样,他们的整个世界观似乎都被颠覆了,四个人呆若木鸡,沉默地看了一个通宵。每个人都弯曲着身体,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某种激烈反应。那盘录像带被反复播映,一直到了发烫的地步。此后的几天,四人见面谁都不说话,竟有些尴尬的境地。这是四个人共同的秘密,似乎比天还大,他们心里有隐秘的兴奋和羞愧。谁也不提那天晚上的事,一个字都不说。
两台机器还给那新婚的小两口后,只剩下孤零零的一盘录像带像根楔子一样钉在三个单身青年的生活里。就像潘多拉的盒子,打开就会放出魔鬼,却又都想时时打开再看看会有什么事发生。这种情绪就这么郁积着,三个人还是喝酒、打牌、吹牛,但明显都有了各自的心事,都把别人的话当做谎言。有时说着说着就会莫名地争吵起来。
就这么着过了三个月,出事了。
楼上小两口的家有一天被盗了,房门被撬开,电视机和录像机不翼而飞,其他东西却一样不少,存折也好端端地锁在衣柜里。那盘录像带,突然从它藏身的厕所水管上面消失了,人间蒸发。三个人都闷着不敢声张,怕让厂里人知道这盘黄色录像带,把他们当流氓抓起来。楼上的盗窃事件却闹得沸沸扬扬,警察在第三天带来了警犬,没一会儿那狗就扑向了楼下一向少言寡语木木讷讷的小李。吓呆的小李带着警察去起赃:在一个早已废弃的菜窖里,好端端地安放着那两台机器,打开全是不堪入目的镜头。小李是有心人,拉了一条电线埋在土里,绵延几十米,一直通到这地下的幸福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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