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花学校的宿舍楼之一
在南京军事学院子弟小学走读时,我自由散漫的毛病开始显现出来了,放学不回家,到处乱跑。等到四年级时,我们的学校搬到了中山陵脚下,我这个从没有过集体生活经历的学生,终于要与同学们吃住在一起了,而我却没了规矩。
吃饭时不许说话,可我和班上的一个女同学话最多,生活老师是个有身孕的人,她总站在我的身后,一旦我开口,她就用她那足有五个月的肚子顶我的后背,后来她看我无可救药,索性把我和那个女生调到全是男生的饭桌上吃饭。她知道我们分男女界限,不会跟男生说话,可忽略了我们两个女生依然可以照说不误呀,并且说到好笑的事时,还能把男生给逗乐了。
可爱的长毛兔 (图片来自网络)
午睡时搞恶作剧,那时我们在宿舍里养了两只长毛兔,白天,我们把兔笼提到有草的地方,让兔子尽情地吃草,下课后再提回宿舍来。班上有个女生喜欢睡觉,而我这个不喜欢睡觉的闲着无聊,看她睡得那么香,还张着嘴,露着一排大门牙,于是把一粒兔子屎放在了她的牙上,惹的宿舍里的同学笑了起来。她被吵醒了,发现嘴里的兔子屎,当时就大哭起来了。那时的我却不以为然,后来懂事了,一想起就感到自己实在是太过分了。
夏日夜晚的萤火虫 (图片来自网络)
到了晚上,我也不好好睡觉,不是把肚皮当鼓啪啪地拍着,就是叫上同宿舍的同学出去跟我捉萤火虫。要想出宿舍门,就得过生活老师的封锁线。我领着她们躬着背,从老师值班的窗口下悄悄溜到了宿舍外面。夏日的萤火虫还真不少,等我们玩够了,再悄悄溜回来。
同宿舍的一个女生年龄比我至少大两岁,是刚从农村转来的,还有癫痫病。有一次与她发生口角,她说不过我,一下就倒在地上吐起了白沫。我呆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我以为她被我气死了。生活老师闻讯赶来,大家七手八脚抬着她去了学校的医务室。为此,我挨了老师的批评。她的哥哥时不时地出现在我们宿舍,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震慑我。他身材高大,长着一个瘌痢头,据说是个喜欢欺负同学的家伙,但他没有动过我一根手指头,这种厉害的男生是不屑欺负女生的。
学校的运动会
我们学校很重视文体教育,每年都要举行运动会。因为我四肢修长,弹跳好,体育老师要我参加跳高项目。当时个子还没长起来,等到了中学我的体育就十分出色了,转学到北京的学校,在第一节体育课上就破了学校的跳高纪录,这跟我从小学时就开始了跳高训练分不开。后来我被专业体校选中,因文革爆发没有去。
学校的舞蹈队经常排练舞蹈,我的姐姐就是其中的队员,她的同班同学周燕,被解放军艺术学院舞蹈系选中,六年级时去了北京,毕业后分到了空政歌舞团。那时,一起选中的还有一名男生,可是当军人的家长绝不答应自己的儿子去跳舞,他们是要让儿子将来紧握钢枪,保卫祖国。
学校的合唱演出,小指挥是我的同学夏巴山。
每到节假日,我们不是在学校的礼堂看电影,就是举行文艺演出活动。老师要在班上挑几个女生学舞蹈,不知道为什么总会选我,可能是我太顽皮又好动,还不怯场,索性让我在台上施展吧。最有意思的是我参加的一个表演唱《说嫂嫂》,我们在台上演出时,台下不时有学生在笑。回到家里,我哥哥没好气地说,就因为我唱《说嫂嫂》,他被班上的同学起哄。
学校的礼堂
学校礼堂没有椅子,看节目要自带小板凳。不搞活动时,会摆放着室内运动的器材和乒乓球台,那时我对绿色的球台很感兴趣,但能在上面打球的机会却很少。等我上了中学就与乒乓球结下了不解之缘,甚至将自己的理想定位于专业乒乓球队。
父亲很注意培养我们,除了买课外书给我们看,还买了口琴和笛子。我连简谱都不会,却能无师自通地吹出歌曲来。高年级的一次文艺演出,在老师的手风琴伴奏下,我和班上的几位同学在台上表演口琴合奏。我想,我对艺术的爱好就是在宇花学校培养起来的,虽然后来我只专注于体育,但我十九岁那年,在延安专区北京知青运动会上被专业的文艺团体选中做了演员,一干就是十几年。
有一年的暑假,发生了一件让我永生难忘的事情。那时父母去黄山疗养不在家。有一天,来了个中年男人,声称是我父亲的老熟人,特地从外地来看他。我迎上前去告诉他父母外出,要过一个月才能回来。他说,我在你家打个电话吧。那时家里装电话的不多,父亲外出前怕我们乱打电话,就把电话机移到了我的邻居家。我告诉来人,家里的电话放到别人家了。他说,能带我去打吗?热情的我在前面领路,到了同学家,同学和他父母正好出门没回来,保姆说电话在楼上。我带着那人上了楼,看他拿起电话,我就下楼回家去了。
没想到几天后家里来了两名身着白色警服的叔叔,他们问我是不是把一个男人带到了别人家?我说是呀!警察叔叔说他们家丢了两块手表,问我见过那两块表吗?我说没有。都说做贼心虚,我什么也没干,可面对警察,我不知道怎么心里竟然有点慌。他们又问,你见没见那个人把手表拿走?我说没见,我看他拿起电话就离开了。虽然没有为警察叔叔找到更有利的证据,可我还是能证明那人在没有人的情况下独自在楼上打过电话。
后来那人被抓住了,怎么抓的就不得而知了。这个贼事先已经踩过点,知道我们这一带到了暑假父母大都不在家,原来的目标是我家,谁知父亲英明,把贼想进入家打电话的由头给转移了,我又顺势把这危险带入了同学家,我们父女无意之中配合得还算默契。好在案件被侦破了,不然邻家的财物因受到损失会怪罪我和父亲的。
年轻时的常可玉老师
小学六年教过我的老师有好几位。我上一年级时的班主任是常可玉老师,她看上去身体瘦弱,她的嗓音嘶哑,脾气较大。那时,我有点怕这位老师,可是去过她家一两次后,我觉得她是个和蔼可亲的老师,因为她对我很好,后来她跟着爱人调到了北京。想不到这位看上去弱不禁风的老师,如今快九十岁了依然健在。
王玉清老师
四年级时的王玉清老师是个小个子四川人,烫着一头小卷发,声音是云遮月的那种,脾气也不小,她经常犯喉疾,尤其是被调皮的同学给气着了,甚至会病倒休假。我在她的心目中不是个好学生,起因是我上课不听讲,钻在课桌里偷看从姐姐那里拿来的小说《微山湖上》。当她的一只手伸入课桌抽走了小说时我才清醒过来。我很抓狂,因为这本书是姐姐借图书馆的,她要我赶紧看完还给她,这可怎么办呀!我硬着头皮找王老师说明情况,她大发慈悲还给了我。听南京的发小说,疫情期间她去世了。
第二年换了个男老师当班主任,他叫田锡才,有着一张黝黑的国字脸,他的普通话中带有苏北口音,性格比较温和,走起路来后辈微驼。他从没批评过我,当然在班上也很少发脾气批评别的同学。
六十年代初部分老师送别凌奔校长时的合影,前排左一:尹善禄老师,后排右四:凌奔校长
六年级时的班主任换了富有经验的尹善禄老师,因为我们是毕业班了,当然老师要选最好的。尹老师的外表透着一股五四青年的范儿,还会拉手风琴。他对我爱也不是,恨也不是,因为我的语文好,我的一篇作文曾被他当作范文在全班朗读过,尽管他没当众说这是我写的,但我依然很有成就感。可是,我却让他在教导主任跟前挨了批。
那是为了什么,我不记得了,反正是我没好好听讲,他不高兴了,把我叫到办公室回答他的问题,我也不高兴了,于是给他来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他很生气,要我回家去。我转身就走,出了学校的大门,沿着一片庄稼地往十多里地外的家走去。那时正值中午,我饿了,心想我得吃饱了再走,又返身回来。
到了校门口撞见教导主任,他吃惊地看着我一个女孩从校外走来,问我怎么回事,我告诉他尹老师要我回家去,可我还没吃饭。他说你快去食堂吃饭,我要找你的班主任!现在想来,我这个学生也太不让老师省心了。
我们高年级开了历史课后来了一位新老师,他的名字我已经不记得了,但他是我最喜欢的一位老师。每次轮到他上课我就会全神贯注,他不讲书本上的内容,却像说书的给我们讲历史故事,当堂没讲完的,下一堂接着讲,所以我总是期盼着上他的课。然而好景不长,学校知道了他的讲课内容,停了他的课,把他发配到食堂帮厨,现在想来,那是短暂的处分方式。我非常同情他,还去食堂看他,真想继续听他讲故事,其实他那是一种寓教于乐的教学方式。
这些老师的模样我至今都没有忘记,那是因为我要天天注释着他们,聆听他们为我们传授各种知识,我们就是在他们的辛勤教诲中长大的。
我的发小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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