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妈今年76岁。和共和国同岁,用她自己的话说,她才是真正的“共和国之子”。
我妈妈的童年很悲惨,她13岁时,患肺病的姥爷就去世了,从小就又挑水又干活的妈妈,更是当男的用了,但是,这不妨碍妈妈,出落得像个小美人:她个子高挑,又圆又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她爱笑,一笑就露出一口白白的牙齿。
她十八岁那年,和同样住一个村的、高大、帅气的、20岁的爸爸结婚了。
妈妈的文化水平不高,她只上到小学四年级,但是,一些爸爸借回来的大部头小说,她都能轻松拿下。还有她学什么都快,干地还都好,什么针线活,毛线编织,她都会。
在那个贫穷的年代,物质缺乏,但是,这些大姑娘、小媳妇儿们真能想法子:用做针线活的白线,钩织门帘子,用细“卡丝米线”织坎肩儿,镂空的,一个窟窿、一个窟窿的省线,这些活,对我妈妈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她这让我感到骄傲的是,连村上的老庄稼把式都夸她,庄稼活干的好,她还是队上的妇女队长。
听她自己讲,有一年夏天,她怀着三弟,三姨怀着钟二,舅妈怀着李二,这三个小媳妇儿,约好了去沟南,劈甜菜樱子,放在院子里的大缸中沤烂了,然后喂猪。
我们这个小村,被一条小河包围着,要想出村、进村,只有通向外面的一个小木桥。
害怕村民们偷庄稼,村上的护青队,就在木桥守候,因为没有别的路,真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她们三个出去的时候,每人拿着一个空麻袋,在护卫队员的眼皮底下,她们三个孕妇,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但是,仅仅半上午的时间,这三个人的麻袋,都装得鼓鼓的,实在装不下了,麻袋口的上边,还横着几把甜菜樱子,用麻绳绑着,每个麻袋都有一百五、六十斤,你说这三个女人的力气得有多大吧,就是男人,他们也得寻思、寻思啊。
这三个圆鼓鼓的麻袋,她们是怎么藏不住,回不去了,怎么办?那也得想办法呀。
她们怕护青员看见,河水浅的地方,还就在小木桥跟前,小木桥跟前,她们是不敢去了,只好来到村子的南面,那里的河水,最深的地方要一人多深,河面也宽八、九米。
这三个孕妇啊,仅仅是为了一麻袋喂猪的甜菜樱子,人命都不要了,多危险啊,想一想都后怕。
她们三个开始过河,妈妈个子最高,扛着麻袋走在中间,三姨和舅妈一边一个,三个人刚开始的时候,还慢慢走着,可是到了河中央,也就是河水深的地方,高个子的妈妈,只剩一个脑袋了,三姨和舅妈,全都没影了,只能看见,一个脑袋的左右两边,各有一个“麻袋”,在跟着脑袋,向前移动。
终于来到对面的岸上,她们三个,一下子坐在地上,背后靠着那个鼓鼓囊囊的麻袋。
三姨挺着大肚子说:在河中央,脚根本够不着地儿,手死死地,抓住二姐的胳膊,我等于,是被二姐拖到北岸上的,但是,就那样,我也没把那个麻袋扔了,我也没撒手,我这可真是舍命不舍财,哈哈哈!”。
我妈说:“你还好意思说,我是过来后,才知道害怕,后怕,真要是你们俩,有谁上不来,那可咋整?我的罪过可就大了,都一尸两命呢。”舅妈哈哈大笑的:“没事儿,二姐,就那么几步道,我们跟着你,憋着气就漂过来了。”。
惊魂未定的三个人,又扛起麻袋,准备踏上回家的路。先是三姨和舅妈,抬起妈妈的麻袋,帮她扛上,然后,妈妈一手扶着麻袋,再用另一只手,帮助三姨和舅妈也把麻袋扛上。
这时候的三个小媳妇儿,早已经忘了害怕,已经喜滋滋的想着回家,沤甜菜樱子喂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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