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已是午后三时。想出去走走,又怕太吵,就直径朝西湖去了。
惠州西湖不同于杭州西湖,它的形成,与七仙女故事中的五姐有关。
一日,五姐镜前梳妆,见韶容已老,情无所托,伤感万分,泪洒如雨,失手将梳妆镜跌落凡间。这梳妆镜恰好落在惠州,摔成五瓣,化作五湖,丰湖、平湖、南湖、鳄湖、菱湖。五姐泪如雨下,瞬间注满五湖。
初春的西湖,微风裹袖,草木繁盛,木棉花孤零零地绽开了几朵。
因为疫情影响,游客不多,三三两两,稀稀落落,大都分布在平湖、丰湖、南湖和菱湖一带活动。那几处靠近闹市,水域宽阔,曲桥相连,亭台倒映,楼阁呼应,是闲庭散步的好去处。
我独自来到鳄湖偏僻一角,穿过回廊,沿着小道,走到湖边荷花池。
夏天这里热闹非凡,游客们呼朋引伴,蜂拥而至,赏荷的,咏荷的,赞荷的,画荷的,不亦乐乎。摄影发烧友在湖边寻找最佳位置,撑起太阳伞,架着长枪短炮,揽取荷池胜景。
我曾看见一位老画家不顾七十多岁的高龄,顶着烈日,在荷池边柳树下写生,蹲了一个上午,真是令人感动。
现在,夏天还没来,我坐在池边石头上,头顶上柳树含苞的枝条在身上扫来扫去,眼前看不到繁花胜景,满眼都是残荷枝叶,恍如五姐的暮年。
静静的水面上飘浮的荷叶,干枯,褐黄,萎缩,卷曲。有的支离破碎,风吹过的时候,轻轻摆动。沉在水里的叶片虽然张开,却不见鱼儿、蛙儿、虫儿来戏。
残存的枯茎半截子在水里面直直地竖立,半截子在水面上耷拉着脑袋,毫无生机,连蜻蜓都懒得光顾了。
水是洁净的,依稀看见水草漂漂,还有岸边不规则的石头把倒影投在水里晃动。
这样的光景,谁会对它感兴趣呢?
想一想,五姐不在,游客也不来,一个人独坐,心里泛起涟漪,随风荡漾,一圈又一圈,一个接一个。
------浸在池水里那些卷边的残叶,分明是黛玉把没有焚尽的诗稿,揉成了团,随手丢在那里,经冷水一浸,墨迹化开,已经不甚清晰了。
-------香帕烧成灰烬,融在水里,沉疴多年,没了踪影。
-------那些直立的断茎,一定是黛玉放飞鹦鹉后,折断的鸟笼子抛在水中,任它慢慢腐朽,消逝。
-------清澈的湖水,好像黛玉眼里的泪珠儿,从秋流到冬,从冬又流到春,汇成一弯洁净。
谁也想不到,在春风拂过的时候,水深之处,淤泥之中,埋着节节粉嫰的香藕,那是污秽之中沉睡的玉美人,质本洁来还洁去。
我像傻瓜一样,坐在岸边痴笑,笑自己青天白日想得离谱;笑五姐镜花水月,不知为谁而妆,徒留五湖恋世;笑黛玉纤弱柔美,多愁善感,红消香断;笑天下女子闺怨思春,到头来自欺欺人,葬花亦葬心,“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五姐一叹,成仙而去。黛玉泪别,千古不返。我在这里,静静地期待残荷复苏的日子。
隔壁道观里的木鱼敲响了,声声入耳,噹!噹!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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